流放伊犁,他有幸目睹了土尔扈特部族的回归 [复制链接]

乾隆三十六年（），在中亚大地上上演了一幕悲壮的游牧民族大迁徙——土尔扈特部东归祖国。对于这世所罕见的历史壮举，当时除了乾隆皇帝及其身边的文学侍臣纪晓岚赋诗讴歌外，正在伊犁流戍的诗人徐步云也用挥毫作诗，记下了他近距离亲眼目睹的这一东归盛事。

徐步云，字蒸远，号礼华，早年在扬州梅花书院学习。乾隆二十七年()高宗第三次南巡，徐步云进献诗赋，以考取一等被特赐举人出身，并被授为内阁中书、军机处行走。三十三年()两淮盐引案发，曾长期任两淮盐运使的卢见曾被牵连入案。和卢见曾有师生之谊的徐步云及与卢见曾有姻亲关系的纪晓岚闻讯，分别附书漏泄信息，致使卢氏预先隐匿家财，官府查抄扑空。事情败露后，高宗十分震怒，将徐、纪二人分别流放西域之伊犁、乌鲁木齐。

土尔扈特回归

乾隆三十六年（）初纪晓岚获释，离开乌鲁木齐返京。几乎是同时，在他身后遥远的伏尔加河下游，土尔扈特部族也踏上了他们东归的漫漫长路。徐步云的判罪重于纪晓岚，刑期比纪晓岚长一年。也正因如此，他十分幸运地于是年八月在伊犁经历了这一永载史册的伟大时刻。在他的三十六首《新疆纪胜诗》中就有两首诗反映土尔扈特回归事件：

土尔扈特辞欧脱，却来款塞兢朝天。杂居斋尔诸屯落，十万人如解倒悬。

八政首先重民食，庙堂谋略广新屯。春耕秋获颁时令，丝粒无非覆载恩。

《万法归一图》中的土尔扈特部东归首领的集体影像

第一首诗反映清政府在土尔扈特部族在摆脱俄罗斯的羁绊封锁，叩关入塞回归大清王朝后，及时采取措施，临时将其饥疲困顿的部众安置在“斋尔诸屯落”，优恤救济，解危亡于倒悬的情况。

第二首诗下注曰：“辛卯岁，土尔扈特汗渥巴锡率其部落自俄罗斯投出归顺，行万余里，凡八阅月始抵伊犁。时众饥甚，奉上恩旨资给衣粮，安插各屯落，并给籽种、牛具，教之耕种，众赖以宁。”诗歌及注文赞颂了乾隆帝重民食、广新屯的庙堂谋略的英明，反映了清政府在妥善安置土尔扈特人众后又采取“农牧并举”方针，对专事游牧的土尔扈特人众划拨土地、赠送籽种、农具，派人教习耕作技术，助其生产自救、度过难关的情况，讴歌了乾隆帝抚育远方部落之众的德政。

土尔扈特回归后，清政府专门派遣处事周密、经验丰富的舒赫德担任伊犁将军，妥善安置土尔扈特部众，统筹协调、处理各种内外关系。流戍伊犁的徐步云就在此时受到舒赫德的赏识，并在舒赫德的帮助下于遣戍期满后离开了西域。因为这段特殊关系，徐步云在日后为舒赫德祝寿而写的《寿舒相国夫子一百韵》长诗中，以二十八韵的篇幅详细描述了伊犁将军舒赫德临机受命，妥贴处置土尔扈特回归事宜的情形：

投诚逾万里，结队动千行。去国如同纪，传封或类姜。朝天虽踊跃，待命尚彷徨。入告飞章亟，畴咨上将良。有生宜覆育，无衅忍残戕。到日齐分帐，先时速峙粻。饥疲犹数亿，羸弱渐成尫。振廪悬哺急，装裘赁载忙。牛羊堪起瘠，药饵并扶僵。叔子宁忧爨，邢人竟忘亡。呼韩身入汉，突厥自归唐。在昔名称盛，于今实倍臧。始终洵妥帖，左右敢跳梁。帝力安耕凿，天心熟稻粱。

这些诗句连同诗下近三百字的自注，从土尔扈特回归壮举写起，以赞誉舒赫德在处置回归事件过程中所取得的丰功伟绩为核心，从确定政策、安排人事到实施安插屯居、救济优恤、外交斗争及耕凿屯田等诸方面再现了清政府处置土尔扈特回归事件的全过程。其细节性的生动描述足以弥补正史之不足。

据笔者目前所见，在清代西域诗人中，能够置身土尔扈特回归事件的中心地，密切接触事件当事主官并留下诗篇的唯有徐步云一人。因此，他的这些诗篇对于研究土尔扈特的回归具有极为重要的文献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