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市文殊寺修整一新,已经正式对外开放,对于喜欢周游和猎奇的我,决定抽个闲暇游览参观。其实,我对这个寺庙的历史了解甚少,但是对文殊寺地名却有印象。因为小的时候,我们购买粮食的地方,即“坝陵桥粮店”就在文殊寺的旁边,而“文殊寺”这个名称也是由大人们闲聊中得知。
上世纪50年代末,生活在城市里的居民,所需粮食按人头供应,每个月都要凭购粮本去粮店购买粮食。记得成人一般是月供28斤,小孩根据年龄大小酌减,重体力劳动者视工种不同增加。理论上讲28斤粮食不算少,可是,那年月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偏低,蔬菜副食等辅助食品跟不上,肚子里油水严重缺乏,全凭这点粮食维持,大部分人家的粮食都不够吃,每到月底基本是弹尽粮绝,接不上趟儿的事情经常发生。因此月初买粮食的人特别多,前一天晚上就排起了长龙。每家各户都要准备装粮食的面袋,大大小小的一堆。粮食供应分为细粮和粗粮两大类,细粮以白面为主,偶尔配一斤大米,总体占不到20%;其余都是粗粮,以玉米面、红面为主,配若干小米。最初买粮全靠人力扛和背,弄得衣服上沾满面粉,不得不用扫把和掸子清扫,后来有了自行车推运,买粮也轻松了许多。
坝陵桥粮店就在东仓巷的东端,基本就在与北肖墙(也即现在的三墙路)的交界处的西北角。一排沿街的门面平房,有一个窗口,专门办购粮的手续,而后就在隔壁的大房间内取粮。各种粮食放在特制的方形木箱内,由粮店的职工按重量称好,倒入购粮人的面袋内。粮店向北好像有一个不大的商店,里面卖有文具和小百货之类的商品,那时候商店不多,人也不多。然而这个粮店所在地名曰“文殊寺”却记得一清二楚。
我乘坐次公交来到东缉虎营街,这里曾经是我最熟悉的地方,我的童年及学生时代就是在这里度过。这是一条老街,路北曾经有四条北去的巷子,从西向东:坊山府、多马巷,五福庵、王家巷。穿过街巷,自有一种温暖的气息尘封在心底,让我念念不忘。然而现在,坊山府变成了一个住宅小区,五福庵已经彻底从地图上抹去,唯有多马巷和王家巷还得以存在,但也绝不是当年的模样。多马巷失去了原有的小巷风格面目全非,王家巷也改变了旧时多处拐弯的格局无法辨认。
东缉虎营街之所以有点名气,与两个重要的机关设在这条街上有关。那就是山西省政协和山西省总工会,这两处机关的办公所在地就安置在这条街上。
省工会位于东缉虎营街的东端路北1号,占地面积不小,大门高大气派,门顶上一排小红旗迎风招展,迎面是一座办公大楼。省政协与省工会是紧邻,位于其西侧也在路北,省政协的大门造型别有特色,具有欧式建筑的味道,其内部的建筑也与之呼应和协调。省政协和省工会,两处机关占地面积都不小,均向北延伸至东仓巷,不同之处在于:省政协的后门设在东仓巷内,而省工会的后门开在北肖墙路上。
而我最熟悉的,也即留在脑海中印象最深的,却是它们的礼堂。省政协礼堂在大院的西部,估计是解放以后新建的,正立面风格与北京的政协礼堂趋同。而省工会礼堂则位于北肖墙后门的正面方向,其正立面与太原的普通影剧院差别不大。但是,这两处的礼堂规模和空间可谓不小,足可以与市面上的山西大剧院和长风剧场媲美。只是,政协礼堂的观众大厅有二层,工会礼堂的观众大厅只有一层。
之所以对这两处礼堂念念不忘,乃是因为我们童年的那个年代,这里经常有文娱演出。除了正规的专业文艺团体演出戏剧、歌剧、话剧外,一些厂矿和机关单位也组建业余剧团进行巡回演出。那时候,人们的娱乐活动比较少,除了电影和有限的几个剧团的演出戏剧外再无其他娱乐项目,根本满足不了广大群众的需求,于是喜闻乐见的业余演出很受人们的欢迎。而省政协和省工会的礼堂,就成为业余剧团的最佳演出场地。这些演出并没有固定日期,大都在晚上,也从不售票,全部由单位内部发给职工入场券,持这种特殊的票进场观看演出。附近的居民总是想方设法,通过熟人找到若干入场券就近观看演出,往往刚开始把门收票很严,但演出开始以后,基本就视里面观众情况酌情放人进入,戏迷们大都不辞劳苦地等待机会,我就是其中之一。印象中,在这两个礼堂看过的戏曲不计其数,有时候看戏看到半途中,累了就趴在椅子上打瞌睡,直到演出结束,才迷迷糊糊随着人流回家。
今天,我特意留心查看原有的礼堂位置,发现政协礼堂早已被政协宾馆取代,工会礼堂也变成了职工活动中心。原有的剧场功能已经退出历史舞台,但是,我脑海中的记忆却始终挥之不去。
走出东缉虎营街就是三墙路,这段路曾经被称为北肖墙。向北行去,进入视野的是路东一幢四层建筑,朱红的颜色引人注目,楼顶“太原平民中学”映入眼帘。当年,路西除了一些零星的小商店,还有一处规模相当的饭店。路东有好像一个中医学校,靠北就是北肖墙小学。我并没有在这里读小学,因为经常路经此地,多少还有一点印象。记得这个学校地势较高,与临街马路形成不小的高差,估计有1.2~1.5米之多。当时小学的校门开在北肖墙路东,整个校区退后马路牙子约5.0米之远,学校大门左右两方均被竹子围栏起来,内中什么功能不得而知。北肖墙小学的校舍也很陈旧,但是有一个供学校开会演出的舞台,虽然简陋却是货真价实。我们排练节目常常光顾此地,所以有一些印象。“文革”后期,北肖墙小学晋升为带帽中学,也就是后来的44中。而后又更名为“平民中学”。
25年前正是改革开放的中期,全国各地都加大了教育设施的投资,平民中学也加入基建改造的洪流。说起来我与平民中学有一点渊源,那幢朱红色的临街建筑,正是由我们设计院改造设计。由于地面落差较大,沿街看去是四层建筑,底层可用于商业运作;校园内却是三层楼房,可做教学、后勤、办公等用途。这座楼的规模不大,体型也比较简单,设计项目中可谓不值一提,许多时候早已经忘记它的存在。今日路经此地,发现这个不起眼的建筑依然立在原地,与相距不远的高楼大厦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是,今天却让我驻足停留,别有一番滋味无比留恋。久违的亲切感涌上心头,一股热浪心中流淌。平民中学的大门,已经改在东去的新民北街上,这个校门的设计也是我们的杰作,它属于建筑小品,必须结合周围环境巧妙构思,才可设计出特有的风格。
随着近些年城市改造步伐的加大,很多老街旧巷逐渐的消失于人们的视野。在弥漫着现代生活气息的今天,一次文殊寺的参观,一路经过东缉虎营、三墙路、坝陵桥等地,同时勾连起许多往日旧事。时光悠然过,凡是生活过的地方,总会充满童年青春的记忆和各种熟悉的味道。城市的面貌日新月异,很难完全找到原有的痕迹,唯有那几株被保护起来的古槐,见证城市的变迁和岁月的沧桑,留下丢失在角落的笑声和斑驳陆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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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在太原02:爱在太原晨起日落每一时
家在太原03:太原的那些老槐树,傲然风雨忆沧桑
家在太原04:那一碗老太原炝锅面
家在太原05:太原那些“福寿安康”之地
家在太原06:记忆中的五一路先锋百货商店
家在太原07:怀念我的母校——回民小学东西校
家在太原08:太原有条智家巷
家在太原09:半个世纪如云烟,太原十二中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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